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骄傲与神气。
  ——自也被刚转过身,就直直冲爱将投来目光的项羽一下收入眼中。
  项羽眸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柔光,再看向老眼含泪的亚父范增,无声地交换了个眼色,缓缓点头。
  自那日憨帝即位的大典结束后,吕布就似灵魂出窍般,赖在便宜老哥府里好几日,才终于缓过神来。
  徘徊在心里的那般滋味,既复杂又陌生,叫他难得耐心地琢磨过,才渐渐现出眉目来。
  他膝下憾而无子,又历来瞅这项憨子毛毛躁躁,颇肖尚是愣头青时的自己。
  ——吾家有子初成器,怕就是他此刻心境了。
  吕布不管三七二十一,兀自胡搅蛮缠地定下结论后,终觉一身轻松。
  眼看着那憨子如今皇帝做了,权拥了,人心也有了。
  岂不正是他向其要兵请战、远征巴蜀、收复二郡的大好时机?
  日思夜想了近两年的刘耗子的脑袋终于唾手可得,吕布一身精神倏然振奋,哪里顾得上琢磨方才那茬,一个鲤鱼打挺由榻上翻起。
  正沉浸于编撰兵书中,双耳不闻窗外事的韩信,忽被榻上死鱼般躺着的贤弟惊醒。
  他下意识地侧头查看,就见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贤弟不知为何,一下恢复了往常那精神气,大步流星地朝外冲去了。
  ……贤弟为何事出门去了?
  韩信心生疑惑。
  他只再看了眼手下书卷,就毫不犹豫地将其搁置一旁,追了出去。
  吕布意气风发地骑着玉狮,一路来到主殿之前。
  这会儿百事待兴,官职赏赐甚的根本还未定好,因而暂还无升朝议事的规矩。
  吕布飞身下马,迫不及待地就要踏入殿中,却在下一刻戛然止步。
  方才,好似听着了自己名字?
  吕布常年习武,耳聪目明远胜常人,即便隔了数道大门,仍叫他捕捉到那恰巧窜入耳中的‘奉先’二字。
  毫不犹豫地辨认出范老头儿的声音后,他眉头一拧,本能有些警惕。
  那有事无事,总好寻他问劳什子的策,竟丧尽天良至拿他当谋臣使唤的糟老头子,又想打甚么歪主意?
  还私下与憨……憨帝讲他,保不准又要用心险恶地坑害于他,逼他出谋划策甚么。
  吕布越想越觉事关重大。
  他有心搞明白那范老头究竟要打甚么坏主意,干脆不急入内。
  而是眼珠子一转,就大大方方地站在紧闭的殿门之前,正经八百地竖起耳朵,开始偷听。
  那满肚子黑水的范老头一番絮絮叨叨,引经据典,甚是讲究。
  范增浑然不知,门外有只奉先虎正扒拉着门偷听,仍在滔滔不绝地建言:“……奉先具经天纬地之才,侍陛下之忠更是天地昭昭,曾屡谏陛下,亦曾亲涉险境,坐镇大局,立下汗马功劳,虽得封大司马,仍是太过委屈……然奉先淡泊名利,不贪酒色美人……”
  这一通话讲下来,吕布是听得眼冒金星,一头雾水。
  这他娘的,简直一派胡言!
  被这老头儿讲得天花乱坠,简直似个圣贤投胎,赴汤蹈火来济世救人的纯傻帽儿……岂能是英明神武、杀伐决断的本侯?!
  吕布一双虎目微眯,几要喷出熊熊怒火来!
  以言杀人还要诛心,他究竟何时何地得罪了这姓范的臭老头儿,竟至于要在背后被这般抹黑说道!
  最叫他怒火中烧的,还是明显也在殿中的憨帝,竟是从头到尾不曾喝止,只默默任由范增胡说八道,背后抹黑他的赫赫杀名!
  吕布心头愈发火气,就在他忍无可忍,不准备继续听这壁脚、要推门而入质问范增时——
  项羽声音沉沉:“亚父所言,正是朕心虑所在。”
  范增欣慰一笑,于是趁热打铁,继续建言:“臣已老迈,体力不济,且奉先功高,臣功微末,亦不敢争……若以奉先为丞相,既可让众人诚服,也才算不辜负了无双国士。”
  项羽毫不犹豫,欣然颔首:“亚父此言大善。”
  这毫无预兆的一道霹雳,顿让吕布双目呆滞,浑身凝固,只差魂飞魄散!
  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里头传出衣袂轻轻摩娑、似有人起身的细微动静时,才一下惊裂了石化的吕布。
  他脸色凝黑如墨,调头就走。
  当真是人心叵测,这项憨子分明生得一副耐看的人样子,平日也慷慨大方,谁曾想竟揣着颗较董胖贼还有过之无不及的狠心!
  想当初,那卓贼虽是丧尽天良,恶贯满盈,到底一处不坏:只将他做武夫使唤,哪会日日逮着他,逼他绞尽脑汁、出谋划策?
  吕布不知想到什么,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  哪像这憨帝,使唤了他近二载竟还嫌不够,背地里要将他绑在丞相这最为劳心劳力的要命位置上,好卖上一辈子的命!
  吕布在殿中凌乱踱步,此刻愁肠百结,又如五内俱焚。
  他哪儿能不晓得这其中利害?
  丞相之位极为要命,可不似先前项羽所赐下那代表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权柄的龙渊剑。
  对那龙渊剑,他早做好了打算:为免日后麻烦,真一到脚底抹油那日,就将龙渊剑留下。
  只带走玉狮和一些金银,算做他这阵子苦劳的报酬。
  可一旦做了丞相,那哪儿能说走就走?
  平时需为万事操劳,又成日得在憨帝眼皮底下。
  哪怕凭他这身高强武艺,脱身还算轻松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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